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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番外一｜王喆对话李腾：程序员对基金经理的灵魂十问（上）

    你好，我是王喆。

我们这门财富课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了。李腾老师和我分别讲述了各自擅长的章节，但到现在为止，我们俩还没有直接对话过。那今天，我就当一回主持人，采访一下有十多年专业基金经理经验，目前在璞元科技担任首席投资官的李腾。

作为一个程序员，我会帮你问一问我们程序员关心的十个投资理财问题，包括李腾老师对职业发展、基金投资理念、比特币、量化投资、技术分析等问题的看法。今天，我先问李腾老师五个问题，现在我们就开始！

**问题一：为什么要放弃基金经理这样一个收入可观、职业发展稳定的职位，加入璞元科技这样一个创业公司？**

**王：**李腾你好。我们先来聊聊个人发展中选择职业方向的话题吧。

在我们这些程序员眼中，基金经理可以说是一个收入可观，而且职业发展又很稳定的职位了，那我想替同学们问下李腾老师，为什么要放弃基金经理的职位，加入璞元科技这家创业公司呢？

**李：**王喆你好。基金经理这个职位，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，收入是不错的，工作内容也比较有意思，对我个人来说性价比确实是很高的。而且，我之前所在的基金公司也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环境，我遇到了我很喜欢的领导和同事。

至于我为什么要离开，根本原因是我自身的发展规划：我一直有一个理想，就是普及科学投资理念和降低科学投资门槛。而璞元科技这个平台可以帮我更好地实现理想。

**王：**职业发展规划确实非常重要，咱们这门课也一直在强调这一点。你能不能谈得更具体一些，比如在做选择时是怎么考虑的？

**李：**嗯，我对职业选择的认知也是一步一步发展而来的。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。

第一个阶段是刚毕业的时候。那时因为比较自负，觉得自己迟早会解决钱的问题，所以就只想选一个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做。放到现在来看，这肯定是有失偏颇的，是瘸腿发展的状态。

后来我就调整了这种思路，开始认真考虑薪酬待遇、行业发展空间等实际的问题，希望先解决家庭的财务问题，再去考虑人生理想。在第二个阶段，我遇到了一些很不错的领导、同事，还赶上了量化投资和FOF投资的行业发展机会，在职业道路上走得也比较顺利。

不过一直到今天，我依然没有彻底解决财富自由的问题，但经过这十几年的经验和能力积累，现在我基本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。所以最近两年算是我在职业选择上的第三阶段，我一直以来的人生理想，普及科学投资理念又重新占据了主导地位。刚好在这个时候，我遇到了璞元科技的姜昌浩。

璞元科技的宗旨是“让家庭理财更科学，让财富机构更智能”，这和我的个人理想高度吻合。我从中发现了把自身理想和现实工作结合起来的可能性。之后我们沟通了大约两年的时间，中间我也在观察璞元科技的业务发展情况，并去验证它是不是能够支持我原来的人生理想，包括意愿和能力两方面。终于，在今年5月份前后，我选择了加入璞元科技。虽然这个沟通的过程比较长，但现在回头看，感觉加入这家公司是一种必然的选择。

在璞元科技，我给自己的目标就是和新老合伙人一起，把经过长期验证的科学投资理念和投研方法，设计成点几下鼠标就可以完成的分析工具。我希望将来有一天，每个人都能使用到足够专业，同时又看得懂、容易用的投资工具；在每次投资前，大家都会想到用科学投资工具对自己的投资想法做一个轻松的验证。

**王：**那可以这么说，璞元科技是一家宏观上能实现你的职业发展理想，微观上又满足了优质中小公司各种要素的企业。希望李腾的这些亲身经历，对同学们的职业选择也有所帮助。好了，我们继续聊下一个话题。

**问题二：对于各个平台上的投资专家的经验分享，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？**

**王：**第二个问题应该困扰着很多刚参与投资理财的同学，这里我就替大家问问李腾老师啦。网络上有很多投资专家的分享，CCTV财经频道也有很多节目会做股票的复盘分析。那么，从一个专业投资者的角度，你会去看这些节目吗？你建议大家看这些节目吗？

**李：**嗯，我一般不会去看，相信大多数投资专业人士也不会看。这可能是因为，对于专业投资者来说，有很多更优质的可以互动的专家资源。不过，普通投资者的情况又有不同了，这里可以给我们的程序员同学们一些建议。

作为一个普通投资者，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段位，在初期看一看这些专家意见，但要注意分辨，拿不准的先不要盲目相信。

这里我指的初期，就是说你刚刚开始炒股，甚至是第一次炒股票或者买基金。这时候，如果你没有其他更好的资源的话，可以去听听这些网上的股评，或者电视台上的这些股评师的意见，相信他们对你这个阶段还是有些帮助的。

不过，在我的印象中，这些观点有时候并不太科学，甚至有些草率。一般的套路是这样的：他们的表述方式和语气都很肯定，但往往会埋下一个伏笔，事后无论说对还是说错，他们都能自圆其说。如果是这样，对你而言这些人的观点就没有什么帮助了。如果要进行分辨，可以看一下这些电视上的股评师从业的机构是哪里。一般来说，大型头部金融机构分析师的论述相对靠谱一些，观点表述上也会相对理性一些。

其实我觉得吧，大多数个人投资者也知道要去看一些真正靠谱的复盘分析，但他们的困难在于，面对大量的学习材料不知道该信哪个。因为最容易获得的这种复盘分析都在电视上，或者都会主动送上门来，而那些真正有用的复盘分析，往往都听起来特别枯燥，很复杂，然后又不容易搜到。

这时候就是在考验你的耐心了。不要看着别人炒股赚钱了，就急着上车，以至于慌不择路地选择了一些质量很低劣的学习资源。这里我想强调的是什么呢？世界这么大，投资机会年年有、到处有，也不必急于一时。**你首先要做的，不是赶上某某专家推荐的那趟车，而是快马加鞭地通过持续学习建立自己的认知优势。**这一点，我们在这门课的 [01讲](https://time.geekbang.org/column/article/394326) 就已经说过了：“对自己的认知，尤其是对自己能力边界和风险承受能力的清晰认知，是比找到一个顶级投资策略，或抢手的投资标的更关键的事。”

**王：**这里我想插一句，我经常在评论区看到有同学留言：王老师，对于某某问题，你是怎么看的？这样的留言也反映了类似的问题。其实，我怎么看对你来说重要吗？**专家的意见可能有用，但是作用是很有限的，重要的还是你怎么看，以及你为什么这么看。**我们这门课程也是聚焦在培养投资思维上的。

**李：**说得没错。只有形成了自己的认知，你才能在这个基础上验证自己的投资想法，才能基于支点投资法进行操作，然后通过投资复盘不断提升自己的认知水平。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，所以不要着急，不要担心错过一个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，拿不准的就先不做。

当你的水平提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，可以再看一些券商研究所的报告，或者一些经典的文本，比如投资大师巴菲特他们的书籍、文章。我们会在另外一篇番外里推荐一些具体的学习资料。

**问题三：如何应对投资时产生的负面情绪？**

**王：**感谢李腾的具体建议，给我的启发很大，相信同学们也会有不少收获。再问一个经常困扰普通投资者的问题。我觉得我们普通投资者最难克服的就是投资产生的负面情绪。跌了就后悔当初不该投，涨了就后悔当初买少了。你也会有这样的负面情绪吗？

**李：**当然，我在投资时也会有负面情绪。比如，我也很遗憾明明做了提前研究，却因为不坚定，最终错过了锂行业的大机会。我也后悔过买了基本面因子很好看，但是后来爆出财务问题的股票。

**王：**看来专业投资者也和我们这些普通投资者一样，难免会产生一些负面情绪。不过我觉得，让自己完全没有情绪也是不现实的，重要的是不让情绪影响自己的投资行为。那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？

**李：**对，这是很好的问题。因为在投资行业从业的原因，我每天都需要作出一些投资决策，之后都可以看到这些决策是成功还是失败。每一次的决策，我都会总结成功经验，反思失败的教训。经过这些年大量的训练，我基本可以让自己的投资操作不再受情绪的影响了。也就是说，不管上一笔投资是成功还是失败，我总是会遵循自己长期思考后制定的规则，来决定下一次的投资逻辑并执行。总之，**情绪归情绪，操作上还是要坚持自己长期相信的方法论，不能因为一时的得失盲目变更**。

说到保持心态平衡，我有一个好的办法，就是做分散投资，把每一笔投资的金额控制在一个你可以承受的范围内。这样的话，你就可以用更超然的心态去看待每一笔投资，避免因为损失金额过大而导致的心态失衡。

具体来说的话，我建议同学们人工投资的时候，最好每一笔投资都不超过个人资金的5%到10%，并且要把它分散到10到20只标的上。如果你有能力开发量化策略就更好了，这时可以让策略自动执行，同时让分散度进一步提高，这样就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摆脱了人类情绪的限制。

**问题四：专业投资者怎么评价巴菲特和他的价值投资理论？**

**王：**感谢李腾的建议，也希望同学们能在实践中不断修炼自己的心态。第四个问题，我想和你讨论下巴菲特。只要稍微了解投资的人，应该都听说过巴菲特的价值投资理论。那么，在你们专业的投资圈子，也会崇尚巴菲特吗？

**李：**那必须的。而且，干这一行越久的人，越觉得巴菲特的方法是经得起长期时间检验的真知灼见。我身边很多专业的基本面投资者，都把巴菲特当成人生偶像，自称是巴菲特的信徒。

**王：**那看来巴菲特的理论确实是在散户圈和专业圈都受追捧。但有个问题啊，散户总觉得巴菲特的价值投资理论没有太强的实用性，你有没有什么实践上的建议？

**李：**明白。巴菲特的成功经验里，有一些是我们普通投资者能够复制学习的。比如，要尽量选对自己来说最简单的、最能看懂的股票来投，要做长期投资，等等。还有一些经验则是不能复制，或不能在短期复制的。比如，巴菲特拥有一家保险公司，能为他持续输送长期低成本资金，以及他和芒格对世界的深刻认知，这些条件都不是一般人能短期内复制的。

散户觉得巴菲特的价值投资理论没有实用性，可能主要是觉得巴菲特的方法赚钱太慢，研究太累。也就是说，散户可能认为存在着更快，更轻松的赚钱方式，其实这个认识大概率是不对的。我想给的建议就是，投资赚钱主要靠的是认知变现，所以你要获得可观的超额收益，就需要通过学习和研究，建立自己的认知优势。这是一个需要长期付出的过程，没有捷径可走。

唯一可行的方法，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根据自身的优势和特点，构建自己个性化的投资方法论。不同的人适用的投资方法也是不一样的，甚至不是只有少数几个版本，而是千人千面的。

我们学习巴菲特时，一方面要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，学习他经验中那些自己可以真正应用的部分。比如，在投资顶层思想上，巴菲特可能比绝大部分人都更强，这是值得大部分人学习的。另一方面，我们每个人也有比巴菲特更具认知优势的细分领域，在这些领域，你当然有战胜巴菲特的基础。面对巴菲特的价值投资理论，我们要做的就是扬长避短、取长补短，这样是有机会在局部做得比巴菲特更好的。

最后提一句，**如果要学习巴菲特，建议优先学一手资料**。比如，读巴菲特每年给股东的公开信，这个时间绝对值得投入。

**王：**了解。我总结下：我们散户学习巴菲特的思路，就是掌握他的基本投资理念，然后再结合我们自身的优势进行实践。

**问题五：专业投资者怎么评价索罗斯和他的投资理论？**

**王：**刚聊完巴菲特，我们再顺着这个思路聊一聊另一位投资大师索罗斯。大家都知道，索罗斯是一位做空大师，狙击英镑、做空泰铢都是他的得意之作。那么李腾，你是怎么评价索罗斯的？你觉得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从他身上学到什么？

**李：**索罗斯当然是一位伟大的宏观交易大师。我想我们应该学习他的思考方式，而不是盲目地模仿他的宏观对冲交易，因为他的很多优势也是我们无法复制的。

我们在 [23讲](https://time.geekbang.org/column/article/414528) 还提到了他用宏观对冲基金狙击英镑的故事，就拿这个举例吧。索罗斯的这次巨大成功，是基于他自身的两个优势的。第一个是他本身就有经济学的专业功底，并且进行了大量的研究。正是在这个基础上，他做出了一个极强的判断，就是英镑会贬值。这时候，就连英国政府自己都不敢做出这样的判断，还在砸钱维护英镑汇率。他的第二个优势，是他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源，可以借入上百亿美元的资金，也就是加杠杆去做空英镑，然后进一步触发这个英镑贬值的进程。

索罗斯的这两点我自己是做不到的。我很少能对一些宏观问题有如此之强的判断，另外我也没有本事从银行那儿借来上百亿美元的贷款。不过，索罗斯在进行宏观对冲交易的时候，依据的一些基本逻辑其实没有那么高深，我们可以在经济学或者市场中学到。只是你要做得无比娴熟，有极高的置信度。只有做到这个水平，你才敢于加杠杆，然后去下重注，博取一个巨额的收益。

而且，索罗斯这种加杠杆去赌一件事的操作风格，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其实风险是非常大的。一旦做错，就可能倾家荡产。有些盲目加杠杆的人，可能做之前都没有想好一个基本的问题：一旦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，自己有没有能力处理？我们身边也有很多这样的事情：有人贷款去赌一只龙头股，结果这只龙头股后来发生意外的暴跌，就把他所有的本金和贷款都跌光了。这样，他不仅原始积累没有了，还背上了巨额的债务，整个家庭的财务状况都面临着风险。

**王：**确实是这样。索罗斯有资本输，因为他的原始积累已经完成了，输的钱也是机构的钱。而普通人如果杠杆太高，一输就是倾家荡产，风险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。我们之前也建议过普通投资者尽量不去碰做空的操作，你能不能从专业的角度再分析一下这个观点？

**李：**好的。索罗斯采用的宏观对冲交易既可以做多，也可以做空，其中做空是一种风险更高的操作。为什么呢？

首先，我们市场上可以投资的这些资产，长期收益都是正的，否则这种资产就不该存在。既然资产都是长期看涨的，如果做空时间足够长，那基本上是要亏钱的。所以，要长期做空一种资产，面临的风险非常大。

此外，做空往往是需要一定的资金成本的，比如每年要交一次固定融券成本，这种成本又进一步加大了风险。还有，你做多的时候资产价格顶多跌到零，最多也就是亏掉投入的所有本金；而做空的时候呢，这个资产的价格可以无限上涨，于是你的亏损就可以无限大。基于上面这三个理由，我建议个人投资者尽量不要去做空一个资产。

**王：**好，感谢李腾，我们今天先聊到这里。

听到这里的同学们是不是感觉收获很大呢？我和李腾已经合作了很多年了，但是每一次对谈后都会得到新的启发。今天我们俩进行的这次远程连线对谈，聊了职业选择、投资认知、投资情绪等问题。我和李腾的对话还会继续，聊聊对量化投资、比特币、技术分析、基金投资这些问题的看法。我们下一个番外见。